可妮兔蛋糕

将一切推进白日梦之中

【丹奂】新欢旧爱

/姜丹尼尔x金在奂/ 短篇完结

小奂527生贺
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要健康幸福 快乐唱歌赚大钱啊 (❛ᴗ❛人)✧








00

万物流变,无物常住。爱情这门高深学问,一旦分道扬镳再难回头——大致可类比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个道理。


再说得俗一点的话就是:新欢旧爱来去如飞,不要太正常。



01

“不是我说,你们法医都这么…” 邕圣祐倚在门边上看着科室里一个人坐在解剖台上晃着腿的金在奂,面色复杂琢磨了半天用词才接下后半句话:“…都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面对邕圣祐明显的开涮语气,金在奂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从被擦得光洁如镜的解剖台上轻快地跳下来,邕圣祐这才看清楚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空了的面包包装袋——合着这人还在上面吃东西啊。邕圣祐嘴角轻抽,懒得再说他什么,径直走过去问他:“昨天那个鉴定报告出来没?”


金在奂把包装袋扔进桌脚边的垃圾桶里,埋头在办公桌上里里外外翻了半天,才猛地一拍脑袋:“啊,我早上拿给小裴了。” 邕圣祐服了他这个记性,翻了十来个无声白眼,转头就要离开这冷冰冰的法医科室,结果身后这人非要蹦跶着上来说跟他一块去找小裴,邕圣祐知道他最喜欢调戏他们刑侦科刚来不久的文职小裴,就忍不住又埋汰他几句:“你别老欺负小裴,跟个穿着白大褂的变态大叔似的。”


“滚啊,我哪有欺负他,再说了,有我这么帅的变态么。”


前几日他们警局刚送走一波下来视察的上级领导,总算不用疯狂整理文件档案的裴珍映这会儿窝在办公桌前享受难得清闲时光,结果手机屏幕上刚点开一个新闻页面还没加载出内容,一只冰凉凉的手就搭在自己脖子上,瞬间激起一串鸡皮疙瘩。


裴珍映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金在奂,一法医组的闲着没事天天往他们办公室跑,裴珍映都快怀疑是他不想独留在法医科室和尸体唠嗑,所以才老跑出来感受活人气息。裴珍映好不容易等他跟捏猫脖子似的揉捏够自己脖子,一双细长白嫩的手转而去翻起他桌上文件,他才自己伸手去搓了两把后脖颈把鸡皮疙瘩搓下去。


“在奂哥,你这手也太冷了。”


“嗯?噢我刚解剖完一具尸体,手刚捏过手术刀的关系吧。”


裴珍映觉得刚被自己搓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


“金在奂你这嘴一天天的净是不着调瞎得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头阿毛在瞎叫唤呢。” 阿毛是他们警局养的一条警犬,毛顺光亮嗓门贼大。邕圣祐先金在奂一步找到裴珍映桌上的鉴定报告,转头去宽慰可怜小同志:“别理他,这人刚还在解剖台上坐着吃小面包呢。我上回去省公安厅,看人家那的法医因为工作关系个个都瘦得跟纸板似的,就我们局这个。” 邕圣祐顿了顿,跟审查犯人似的上下打量了金在奂好几眼:“你看这小脸圆润得跟馒头似的,我看不仅能在解剖台上吃,还能在解剖台上睡觉呢。”


谁知金在奂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有时候还在解剖台上补觉啊。”


邕圣祐彻底无语,捏着他要找的鉴定报告就要走,结果又被金在奂唤住:“诶,你这吃瘪表情可太像我旧爱了啊,他说不过我的时候也老是这幅模样…” 邕圣祐忍无可忍,把那份文件卷起来就要去敲金在奂脑袋:“闭嘴,谁他妈要听你旧爱故事。”


他们警局所有人都知道金在奂有个念念不忘的旧爱,大到电脑系统搜索无数张嫌犯面孔时,小到看到裴珍映桌上的一包软糖,都能让金在奂提起他那个旧爱种种,于是乎,全警局上下包括门口的阿毛,都知道金在奂那旧爱是个爱吃软糖的大帅哥了。只是他从不提名字也不提当下关系,大家都默认这是段他一人放不开的过往爱情故事,顶多调侃几句想不到我们金法医还挺痴情。


眼看着金在奂又要忆往昔念旧爱,拿起裴珍映桌上摆着的一个粉红玩偶就开始说什么绝了这个也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之类的时候,警局大门突然被推开,乌啦啦涌进来一大波人,还听到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正不停跟一个警察解释着什么。邕圣祐偏过头去看,发现竟然还有不少记者被警员挡在警局门口,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着,咔嚓声不绝于耳——这是来了个什么大人物啊,邕圣祐暗暗乍舌,正伸长脖子往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高个男人那看,就听到身后裴珍映一阵惊呼。


“天啊,是姜丹尼尔!”


裴珍映举着手机屏幕,终于被加载出来的新闻页面上一行加粗大字:「当红爱豆姜丹尼尔疑被卷入近日娱乐圈命案 现已被警方扣留审问」


什么玩意?兢兢业业的刑侦队队长邕圣祐对如今娱乐圈不大了解,对这个名字的反应程度不像裴珍映那么大,倒是注意到金在奂捏着那个粉红玩偶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厅里那个哄闹中心,讲了一半的旧爱往事都不见他说下去。邕圣祐难得见他这幅表情,决定去关心新案件之前,不如先好好逗弄一波金在奂:“怎么的,见到个大明星连你的旧爱都不接着讲了?”


“…讲你妈的大头鬼。” 这回轮到金在奂嘴角抽搐,把那无辜粉红玩偶往桌上一扔,两手往白大褂兜里一插就风一样溜回了法医科室。



02

娱乐圈这块地儿,红人名更新换代的频率堪比苹果机,刷新的比什么都快。不过近几年来姜丹尼尔这个名字,不去夸张说成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起码跑大街上大喊一声这四个大字的话,整条街上的女性生物都能齐刷刷回过头来尖叫。


姜丹尼尔唱跳歌手出身,靠舞台魅力迷晕一片粉丝后,又头顶着当红爱豆的名号跑去影视圈涉水,结果谁能想到,这千挑万选出来的男二剧本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和他搭戏的那位男主角就突然成了命案男主角。


剧组当天组织了一个内部聚会,说是互相熟识一下顺便交流些拍摄事宜,姜丹尼尔作为剧组里最小的后辈,礼数方面自然考虑周到,给每位剧组人员都准备了一份精致点心盒亲自递上。男主角廖华是个比他大上近十岁的演艺圈大前辈,拿到姜丹尼尔递上来的那份点心盒时候还笑着说了句自己平时不爱吃甜的,但是看在姜大明星的份上自然是要尝尝的,这话中有话听得姜丹尼尔只能一个劲讪笑着鞠躬。


哪知一桌人坐齐,导演都还没讲几句话,坐在一边的廖华突然呼吸粗重,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旁边人都吓得站起来连声问他怎么了,但他说句完整话都艰难,没几分钟就全身抽搐着从椅子上滑落,姿势怪异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之后众人手忙脚乱把他送往医院后,医生也只能摇着头宣布死亡。


是明显的食物中毒,而现场廖华吃了的东西只有姜丹尼尔送来的那份点心,初始头号嫌疑人自然落到了姜丹尼尔头上。然而警方都还没正式展开调查,什么确凿证据都无,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们都已纷纷写出速报新闻,在各大标题上把姜丹尼尔的名字和命案绑在一起,仿佛个个化身法官,把笔当法槌使,新闻稿一点发送就跟敲锤定案了似的。


法医鉴定结果是氰化钾中毒,但在那份被咬了几口的糕点上并没有检测出氰化物,反倒是一旁的水杯沿壁上检测出了残留的剧毒成分。金在奂从法医科室里出来把那份毒理报告甩到邕圣祐桌上,叫他们刑侦队赶紧去查接触过那杯水的人,正被记者打爆电话的邕圣祐抬起头来狐疑地看向他:“你这回怎么如此积极?”


“涉及这种当红明星的命案,那社会舆论压力想想就能把我们刑侦队队长压成纸片,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金在奂说得义气凌然,朝邕圣祐又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努努嘴,被烦到不行的邕圣祐两眼一翻索性关机,低头翻了几页金在奂那份报告后,再顾不上什么,嘴上骂骂咧咧了几句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跑。


之后的调查结果很顺利,姜丹尼尔先前送的那份点心毫无问题,监控也显示他从未与那杯含有剧毒的水杯有过接触,因而解除了所有嫌疑证明清白身份。金在奂听裴珍映说邕圣祐他们那边已经基本确定了在场的一个嫌疑人,人也逮回来了正在审讯室进行详细审问,不过他对此没有多加关注,只愣愣地回想起自己那日在喧闹的警局大厅里和姜丹尼尔对上的视线。


不愧是靠捕捉镜头吃饭的艺人角色,明明只是飘散在空中一个短暂到不足一秒的眼神停留,却像是漫长河流顺着时间甬道,一路滚滚洪涛夹带着细碎沙砾冲进胸腔,留下好一个郁结又烦闷的心情。


金在奂又坐在擦得闪闪发亮的解剖台上划拉手机,发现无论是新闻网页还是社交软件,娱乐版块还是社会版块,上头都挂着姜丹尼尔的大名和澄清通稿——果真是常年活在热搜榜单上的男人。金在奂盯着一则通稿里加粗标出的法医鉴定报告内容出了会神,视线又不自觉下落到页面旁边附着的一张先前某颁奖礼的红毯新闻图,上面姜丹尼尔身穿正装肩宽腿长,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配上闪亮耳饰,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与那粉丝最爱的个人特征泪痣一道,都明晃晃地拢进无数镜头里。


只是看得越仔细,心中熟悉感与陌生感交织冲突得越深。


“发什么愣呢,解剖台坐多了终于被鬼上身了啊?” 金在奂正独自翻腾内心情感小世界,邕圣祐那响亮嗓门又从门口传进来,成功换回金在奂甩过来一记利落白眼:“放心,我鬼上身了一定让你躺这上面试试我的刀。” 邕圣祐这回破天荒没再跟他斗嘴,却勾着嘴角表情诡异:“外头有人找你…”


什么人会来这找自己,金在奂抬了抬眉毛觉得奇怪,双手撑着台面准备跳下来,却听到邕圣祐后面幽幽半句:“是那个大明星…” 金在奂差点膝盖一软跪倒在瓷砖地上。


即便今天已刻意作了低调装扮,个高腿长的姜丹尼尔坐在警局大厅的长椅上还是十分显眼,金在奂磨磨蹭蹭被邕圣祐半拖半拉过去,远远就看到姜丹尼尔低着头的侧脸,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勾起的一边嘴角十分明显。他怎么总是在笑啊——金在奂脑袋里迷迷糊糊刚冒出这个想法,那头的姜丹尼尔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毫无预兆就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再次碰撞在空气中。


“奂奂。”


金在奂插在白大褂侧兜里的手掌心微微有些发潮,他突然有些挪不动脚步,只好眼睁睁看着姜丹尼尔站起身大步朝他走来。这人像是又长高了些,短短距离走过来气势压人,脸上表情却柔和得有些过于模糊,声音也像是穿过层层雾气,飘渺而湿漉,终于伴着心跳到达耳膜。


“好久不见。”



03

裴珍映觉得这几天耳边清静不少,连带着处理文件档案速度都快上许多,怎么想都是因为金在奂最近跑他们办公室的频率大幅下降。不过这么说起来,归根到底还得谢谢这几日天天往他们警局跑的姜大明星,每天准时准点的去堵金在奂,简直比他们上班打卡还积极。


可金在奂就不这么想了。他本就对与姜丹尼尔的再度重逢毫无心理准备,实在太突然了,仔细一想见面契机也很奇怪…更别提现在还一连好几天和姜丹尼尔在法医科室里大眼瞪小眼。


“不是。” 金在奂实在忍受不了姜丹尼尔在他背后的火热视线,心里对与之直接对话又还有些抵触,便只能把刺头对准他的助手:“我们警局现在这么随便了吗?什么人都能大摇大摆进来蹓跶了?” 结果一旁的无辜助手摊摊手,还没来得及回上话,姜丹尼尔自己就接下话头:“我是专程来给你道谢的,哪是随便过来蹓跶。”


“……那天我就说了,出那份法医鉴定报告是我的职责,何况你本就与那命案毫无关联,不存在什么帮不帮你的情况,所以你不用专程来道谢的。” 金在奂语气平缓,他虽然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二人目前状况,但对姜丹尼尔还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淡淡解释。但姜丹尼尔与他全然相反,言语直进甚至颇有死皮赖脸之风:“还是要谢的,让我没继续在记者笔下杀人不眨眼——” 他顿了顿,语气上扬了些带点笑意:“多亏了我们奂奂。”


金在奂很是吃不消他那亲昵叫法,总让他想到很久之前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加之姜丹尼尔如今在镜头前修炼得如火纯青的撩人技术,盯着人看的时候金在奂只觉得寒毛全立坐立不安。前几日那桩娱乐圈命案已经顺利结案,这几日也天下太平,没什么用得上法医的地方,这倒让金在奂痛苦万分,他从未觉得空闲下来的时间如此难熬,甚至想切点尸体。


“你不是红透半边天,不是,整片天的大明星,当红爱豆吗!你不跑行程了啊?你经纪人不管你啊?” 当金在奂早上踏入法医科室,发现依旧是新的一天,不变的姜丹尼尔的时候,几乎要产生崩溃情绪,他实在没法把姜丹尼尔当空气,可心里又还堵着一块,便十分纠结两人相处气氛。


“我都差点被诬陷成杀人犯了!我精神受挫还不准我罢工休养一段时间啊!” 姜丹尼尔说得理直气壮,还试图和金在奂的助手达成共识:“你说是吧小周。”


行吧,连我助手名字都知道了,他倒真是在这混得如鱼得水。金在奂被他气得无话可说,压根没看出来他哪里受挫了,只觉得自己是快被他整得精神衰弱了,每天跟个背后灵似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管自己跟谁说话他都能插上句嘴,然后叫得比谁都亲热,偏偏警局里完全没人阻止——可怜金在奂不知道除了他自己,警局上下几乎所有人都乐于看戏,毕竟能让嘴炮达人金法医吃瘪到说不出话的人可不多见,其中邕圣祐尤为喜闻乐见。


甚至有几个不知前因后果,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看到他俩黏一块(虽然目前是姜丹尼尔单方面)就开始各种起哄,个个挤眉弄眼说什么金法医看来这是你的新欢来了好好把握啊之类。姜丹尼尔眉头一皱,敏感捕捉到关键词,抓着金在奂就开始盘问:“那旧爱是谁?”


金在奂举着手术刀的杀人眼神还没扫遍整个警厅,哪想到碰上裴珍映难得嘴快一次:“一个爱吃软糖的大帅哥,在奂哥之前天天念叨呢。” 这年轻小同志还以为自己这下算是在新欢面前告了一状,强行忽略掉金在奂崩塌表情独自洋洋得意,却不知面前的新欢听到旧爱描述,心里放起了盛大烟花。


“就算你最近没行程,你也不该天天来警局跑,而且我觉得休养的话,回你自己家更合适些。” 金在奂装作没听到他们说的,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表情还挺认真严肃,像是真的医生提出建议一般。然而姜丹尼尔见多了他们艺人脸上完美营业用表情,金在奂那点装法自然是不够看的,只觉得天然可爱,就忍不住往前迈了几步,站定在金在奂面前。


他比金在奂高出半个头,为保持低调头上戴了顶帽子遮住大半张脸,但此刻两人距离缩短不少,金在奂微微抬眼甚至清楚看到帽檐阴影下姜丹尼尔眼尾那颗泪痣。他这几天偷摸来警局脸上都是素颜,干净五官使得面容比起镜头前生生稚嫩了许多,金在奂注意到这点,不合时宜的想起前几天看到的那张新闻图,上面姜丹尼尔完全是个爱豆模样,精致帅气,却距离自己千里之外。


“奂奂。” 他又这样唤他,伸手去拉金在奂垂在身侧的手,收起了挂在表面的笑,目光真切动人,“你知道的,我不过是想来见你罢了。”


金在奂沉默半晌,被姜丹尼尔裹在掌心的手在不断发烫,他突然有点不敢去听姜丹尼尔之后的话,明明心口炙热沸腾,嘴上的话却冷冰冰:“我不知道。”


他还是把手抽了出来。



04

金在奂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大到宇宙奥义人类存亡,小到明天早饭吃什么,他都能眨眨眼睛轻飘飘说出一句我不知道,所以当邕圣祐问他你和姜丹尼尔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金在奂想都没多想就习惯性回了句:“我不知道。”


说来也有意思,法医和明星这两个看起来交集几乎为零的职业,在学生时期的两人却是亲近到别说穿同一条裤子了,是一根软糖都能头尾分着吃的关系。姜丹尼尔小时候还没长开,和金在奂一样两个白软团子,放学后追逐打闹在弄堂里,把足球踢飞到人家院子里头,石头剪刀布输的人翻墙进去拿,十次里面有八次是姜丹尼尔捧着球被人家骂着赶出来,然后金在奂就躲在电线杆后捂着肚子狂笑他。结果上了高中后,姜丹尼尔就开始抽条似的狂长个子,五官也越发显现出俊朗模样,两人走在路上都有女生捂着脸给姜丹尼尔递纸条,而一旁仍旧是白团子的金在奂则深感老天待人不平。


女生们的纸条姜丹尼尔一张没收,却在一个晴朗黄昏后,在空旷无人的教学楼天台上吻了金在奂。天台风声嚣闹掩盖两人急促心跳,衣袖里鼓满凉甜空气,像是被填满悸动的胸口,青涩告白与悄声呢喃都吞没在齿间,从此落在两人心尖再难忘却。


青春与梦想同长,两人时常趁午休时分溜上天台,并排坐在高出一块的台沿上晃着腿,手边是一瓶冒着凉气的汽水,然后开始扯皮畅聊未来。金在奂那时候总是喜欢哼些有点年份的粤语歌,姜丹尼尔眯着眼笑他取向老派,金在奂忿忿回嘴:“你懂个屁,我看我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歌手。” 他当时梦想的确是要当一名歌手,甚至真的瞒着父母逃课参加过不少音乐节,站在台上握着话筒意气风发,冲台下一同逃课来看他演出的姜丹尼尔抛媚眼。


现在这些远去场景,金在奂回想起来只能扯着嘴角笑笑,高中毕业后流水似的过了这么近十年,金在奂每天捏着把冰凉手术刀切尸体,只有在局长难得请客的KTV里才能握上一回劣质音质话筒,唱一首总被人唏嘘的老歌。反倒是那时候总傻呵呵笑着看他唱歌的人站在了光芒四射的舞台上,成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歌手艺人之一,谁听了都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不过未来这种东西,总是梦多于想,谁又说得准呢。


毕业之后两人就突然失去联系,或者说是姜丹尼尔单方面消失无踪,没人知道他的去向。金在奂一开始也难免对此黯然伤神过,但阴差阳错成了医学生后,可怕学业压力使他越发无暇顾及心事,直到偶然有一天在街边大广告牌上看到姜丹尼尔的照片,还恍惚以为是认错人。那天他愣愣在广告牌前站了许久,旁边有几个小女生注意到他,还洋溢着兴奋笑容问他难道是丹尼尔男饭,金在奂有些尴尬的摆摆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和姜丹尼尔的过往故事,金在奂以前从没对其他人提起过,于是邕圣祐半张着嘴听完他那轻描淡写的过去后,第一反应是抓着他肩膀认真提议:“我说金在奂,你怎么不去和姜丹尼尔拍部偶像剧啊?我看这狗血程度很可以啊!”


金在奂冷笑两声,拍开他的手,去掏兜里响起消息提示音的手机。邕圣祐瞧他低头看手机屏幕表情不对,自觉发挥自己刑侦队队长的专业素质,冷静发表猜测:“姜丹尼尔?” 金在奂:……


再怎么说也是现役当红爱豆,就算姜丹尼尔再怎么想在金在奂法医科室里赖下去,也挨不过经纪人的死亡来电,于是这几天又开始恢复行程忙得昏头转向。金在奂以为自己总算能松口气开始正常生活,姜丹尼尔存在感却丝毫未减,一空下来就不停给金在奂发微信——警局里多得是乐意为姜大明星提供金法医微信的八卦群众。微信内容什么都有,从他自己早上戴反美瞳说起,一直到凌晨结束行程说自己肚子太饿吃了两碗泡面,絮絮叨叨汇报全天动向,金在奂甚至恍惚觉得自己被迫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他的私生。


金在奂鲜少回过他消息,顶多发几个嗯表示已阅。他和姜丹尼尔之间说到底没有任何矛盾,当初的突然消失金在奂大概猜到是一些娱乐圈因素,如今过了将近十年两人都已不是什么毛头小子,金在奂自然也不会无理取闹去质问他的不告而别,心中情绪也是无措多过埋怨。只是每每看到网页上姜丹尼尔的名字和各种视频广告,都让他反复认识清楚到两人之间最大问题,不是存在于曾经而是立足于现在:太过遥远了,以至于感到陌生。


“你不会又喜欢上人家吧。” 邕圣祐看他摁灭手机屏幕后神情微妙,揣测一番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我是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 金在奂面无表情回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面包塞进嘴里,信誓旦旦把邕圣祐剩下的话堵死。等到邕圣祐离开后,他才又摸出手机划开锁屏,屏幕还停留在刚才姜丹尼尔的微信页面。


姜丹尼尔:今天的广告拍摄,道具里面有个玩具小熊好像你

姜丹尼尔:结束一个行程了,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我实在太困了

姜丹尼尔:奂奂

姜丹尼尔:奂奂…

姜丹尼尔:我好想你


放不下的到底是谁。金在奂卸下全身力气,整个人塌在桌前,额头贴着滚烫的手机屏幕,觉得自己既不知如何面对现状,也无法探究命运此刻对他提出的问题。



05

看来最近刑侦组真的很闲,居然不光记着自己生日,一帮人还照着电视剧有模有样给他来了个无厘头的生日惊喜,金在奂虽然觉得有几个人的脚演技着实滑稽,但心里还是挺受感动,一边扯下挂在自己头发上的彩带,一边嘴上不停念着谢谢,谢谢大家。


手上还拿着喷瓶的邕圣祐适时插嘴:“那大寿星今晚请客喝酒吧!” 周围人立刻起哄附和,更有人迅速点开手机报出几家酒吧名字。


金在奂:……看透真面目了,感动去他妈。


结果当晚吵吵闹闹一群人中喝得最起劲的还是他自己。他酒量算不上多厉害,好在酒品一向都还可以,瘫在包厢沙发软垫上抱着酒杯,看着前面已经开始发酒疯在舞池中央群魔乱舞的几个人傻笑。他们一帮人在开始前说好了今天必须不醉不归,所以到后半夜的时候,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没个正形,还真是没有一个不醉的。今晚的重点灌酒对象金在奂也早就神智不清,随手拉过旁边的人抱住就死活不撒手,邕圣祐之前就笑过他喝醉酒就跟个小孩一样黏黏糊糊,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去笑话他了。


被金在奂随手搂住不放的人是技术科的朴佑镇,他和裴珍映同个时期进的组,因为负责的地方和金在奂也算有交集,所以两人还算熟悉,今晚都灌了彼此不少酒。朴佑镇比他们年纪小些,平时也不常喝酒,这会儿早就整个云里雾里手都使不上劲,也就随着金在奂搂着了。


酒局进行到这里也已经是散场阶段,不少人都陆陆续续叫了代驾或者家人朋友来接,到后来包厢里就剩没几人。在这儿工作已久的酒保显然对此场面见惯不惯,知道还趴在那迷糊的金在奂是这场的主角,熟门熟路的就从他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查看联系人打电话,没想到刚摁亮屏幕就看到十来个未接来电和无数微信消息,酒保心想正好,就顺手点开那个未接来电号码拨了过去。


那头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语气却很是急切,一接通就连声喊了好几声名字,酒保平静出声解释了情况后,那头的人才恢复了淡漠语气,问清楚地址后便道谢挂了电话。酒保听对方声音是个年轻男人,对手机主人的称呼听起来也很是亲昵,做他们这行的在那方面见得也多,不免对两人关系略有猜想,但他哪里想得到,在这小酒吧也能看到当红爱豆来接人。


姜丹尼尔一早就记挂着今天是金在奂生日,奈何行程排满根本没法推,从早忙到晚手机都被经纪人扣着,好不容易在赶往最后一个行程的途中拿到手机,给金在奂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没有接,微信消息也不回。姜丹尼尔心下焦急却毫无办法,好在最后一个行程是某杂志画报拍摄,就算略有些心不在焉也马马虎虎掩过去了,没想到刚从拍摄场地出来,经纪人就举着他手机说有电话。


赶到那家小酒吧,一进包厢就闻到浓重酒味,姜丹尼尔不自觉皱了点眉,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金在奂和另一个男人头抵着头趴倒在桌上,姜丹尼尔面色不善快步走过去就想把金在奂捞起来,结果人沉甸甸拉不动,低头一看才发现这祖宗居然还死死搂着人家。


“在奂…” 金在奂头涨得很,恍惚间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死撑着沉重眼皮睁开眼去看面前人,但五官模糊只闻到身上有股清淡香甜味,比起包厢里闷热熏人的酒味清新许多,便不由自主张开手臂朝香味所在扑过去。姜丹尼尔本只是想把他叫醒,没想到这人眯着眼睛也不说话直接就整个抱上来。合着这是见谁都抱啊?姜丹尼尔双臂搂住怀里人,手感温热软软,心里却实在有些窝火,索性揽住腰手臂一使劲,公主抱着就把人带离了场。


人开始还很老实,被塞进副驾驶座位上还不声不响的,乖乖低着头任由姜丹尼尔俯过身来给他扣安全带,温热的气息一下下扫在姜丹尼尔头顶上。姜丹尼尔把安全带扣好,顺势抬头去看他,正好撞上金在奂迷离目光。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鼻尖距离都不足一个手掌,车内空间狭隘连带着空气流通都十足缓慢,两人灼热呼吸在微妙距离间缠绕胶着,气温几乎是在一瞬间被点燃热度。


金在奂虽然醉意明显,但车窗外有路灯光照射进来,正好透进他眼中,像是有光在他眸间流动,对视上姜丹尼尔视线的时候,显得格外明亮。姜丹尼尔只一会儿就觉得心跳过剩,想再凑近些去感受金在奂气息,又想到金在奂先前态度,心下叹气自觉不到时候,便撑开点距离准备回到自己驾驶位。谁知刚还一声不吭的金在奂不知道被姜丹尼尔哪个动作按下开关,突然间抬手主动捧住姜丹尼尔的脸,目光炯炯神态严肃,姜丹尼尔被他突然举动吓了一大跳,奂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金在奂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什么混蛋人啊。”
“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人跟古早偶像剧似的不告而别啊。”
“当大明星了就看不起旧爱了是吗!”
“你现在跟那首什么歌一样你知道吗,那个什么,对,爱情买卖……”


姜丹尼尔眼看着金在奂拧巴着一张脸,嘴上不把关越说越离谱,觉得现在跟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便赶紧拉住他手腕打断话头:“奂奂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


“谁说我醉了。” 金在奂捧着姜丹尼尔脸的手突然用劲,撒气似的去揉他的脸,姜丹尼尔被他这小孩举动折腾得简直没辙,又不敢用力去掰他手腕,只能闭着眼随他发泄——直到嘴唇上突然覆上来柔软触感。


“奂奂…?”姜丹尼尔大惊,睁开眼就看到金在奂颤抖的睫毛,嘴上边语句不清的骂骂咧咧边胡乱的亲人。姜丹尼尔原以为金在奂喝醉酒乱抱人的习惯已经够让他头疼,没想到现在还乱亲人,当下就觉得自己也跟喝醉酒一样头疼不已。


“你喝醉了,奂奂你喝醉了。”


“没醉,妈的我没醉。” 金在奂根本听不进去,放开他的脸又死死环住他的腰,把脑袋一个劲往姜丹尼尔脖颈处拱。可怜姜丹尼尔简直快疯,他根本受不了金在奂这样撩拨,但又知道他现在完全是因为醉了的缘故,自己在此刻做什么都是不对,只能伸手去抚他后脑勺哄他。


金在奂嘴上还在嘟嘟囔囔个不停,姜丹尼尔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想想无非是骂他不仁不义或者唱点爱情买卖…姜丹尼尔突觉自己思路也被他带跑,哭笑不得地去拍了下他脑袋,却突然听到金在奂含糊的一句:“义建……”


叫的是姜丹尼尔的旧名,出道之后更是没有人这样叫过他,姜丹尼尔自己都快不记得还有过这个名字。此时被金在奂轻声喊出,当下情绪翻滚难以自控,再开口时居然都带些哽咽:“奂奂…你叫我什么?”


“没有…义建…我没醉…” 金在奂还在闭眼喃喃,回的倒是飞快。


“好。” 姜丹尼尔眼眶不受控制的有些湿润,觉得这十年里的黑夜星星都在此刻降落,河流变换流动不作停留,但总有人刻下原有痕迹。


“你没醉,是我醉了。” 姜丹尼尔终于不作忍耐,扣住金在奂的后脑勺就低头吻上。



06

金在奂捧着几近裂开的脑袋醒来的第一眼就让他恨不得再度昏睡过去,只不过人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一旁的姜丹尼尔一把拉过去扣进怀里。


“怎么,这会知道害羞了,昨天主动的是你。”姜丹尼尔语气上扬,显然心情很好,金在奂听了却觉得天崩地裂——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


姜丹尼尔一看金在奂瞬间红到滴血的耳朵尖和不可思议表情就知道他想多,戏弄得逞不免哈哈大笑,金在奂一听他夸张笑声就知道被骗,气得他立刻转过身和这人拼命——当然马上又被抓住手腕压倒在床,还顺势被吃了不少豆腐。


“你自己非不跟我说自己家地址的,我当然只能把你带回我家了啊。” 姜丹尼尔一副无辜表情让金在奂无话可说,索性摆出自暴自弃表情:“到底谁无赖。”


“当然是你无赖。”姜丹尼尔这会儿存了心去逗弄他,见金在奂没有反抗意思又去拿下巴蹭他脸颊:“昨晚真的是你先亲的我…不过你要是想让我当无赖的话,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金在奂就立刻感觉腰侧下面摸上来一只手,赶紧整个窜起来:“不不不不……”


去警局上班的时候坐的也是姜丹尼尔的车,金在奂本意不想坐着这骚包跑车夺人眼球,奈何拧不过姜丹尼尔,到了大门口正寻思着如何遮遮掩掩的快速下车,就被姜丹尼尔扣住手腕:“别急,我也一起进去。” 金在奂内心:……饶了我吧。


警局众人对于看到金在奂和姜丹尼尔一起出现的场景却好像并不惊讶,只是个个表情微妙,还有几个其他科的小姑娘假装路过,一看到他俩就疯狂交头接耳。金在奂被盯得头皮发麻,快速换上白大褂就低着头准备溜进自己法医科室寻求清净,他现在真的宁愿和尸体面对面谈心,也不想再看到外面那群写满八卦的众人脸,结果走了几步发现姜丹尼尔还跟着他。


“你还跟我干什么,你不赶通告了啊?” 金在奂停住脚步问他,姜丹尼尔却掏出自己手机来给他看,金在奂晃眼一看就注意到他手机锁屏居然是十年前两人合照,又联想到先前姜丹尼尔捧着手机屏幕微笑的表情,顿时就有些耳朵发热。等姜丹尼尔调出一个微信页面,上面是他和经纪人的请假事宜,虽然后半部分全是经纪人的暴跳如雷,但这意思明显:“所以你今天一整天都要呆在我这吗?” 然后金在奂嘴角抽搐看着姜丹尼尔点头。


裴珍映一进门就看到金在奂和姜丹尼尔面对面站着眼瞪眼,旁边人看似在做自己的事眼神却都赤裸裸地往那飘,而我们神经大条的小裴忽略二人四周微妙磁场,大大咧咧凑过去问道:“在奂哥,你真的有新欢了啊?”


姜丹尼尔眉毛一挑,索性抱上胳膊好整以暇的看金在奂如何回答,没想到金在奂语出更惊人:“是啊!新欢还是个大明星叻!”


裴珍映下巴落地,他还停留在金在奂对旧爱念念不忘阶段,没想到这么快就与这个大明星对上眼,他不禁把目光投向一旁也神情怪异的姜丹尼尔,暗自感叹不愧是最当红爱豆,但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一边上下打量着姜丹尼尔一边又追问道:“那旧爱怎么办啊!”


金在奂嘴角已经憋不住笑,但还是故作看破往事语气,还移步去搂姜丹尼尔的胳膊——这倒是让姜丹尼尔也有些措手不及,转头去看发现他眼神熠熠发光望向自己:“谁他妈还管那个旧爱啊!”


妈的。姜丹尼尔觉得有道粉红闪电击中自己,把自己从头劈到脚,酥酥麻麻失去理智,嗓子眼直发干,他也顾不上裴珍映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模样,一把拽住金在奂的手腕,绕过好些捂嘴偷笑的人群,大跨步走进金在奂那没人的法医科室,一个甩门就把金在奂压在门板上。


“真的不管旧爱了?” 姜丹尼尔贴着金在奂的耳朵边吐着热气问他,面上神色难辨情绪。金在奂手腕被他拽得生疼,翻翻白眼就想拿膝盖去顶他,结果被人压得更紧。只会切尸体的金法医认识到在身体方面完全比不过他,便只好嘴上过瘾:“是啊,如何。明明当初最先告白的人是你,远走高飞独自功成名就的也是你,怎么说得来像是我是乱终弃一样。”


“那可麻烦了。”姜丹尼尔突然松下劲来,放开压着的手腕,转而把金在奂整个人圈在怀里。金在奂不明白他话中意思,偏着头去看他却正好被他吻到嘴唇。


“看到我手机锁屏了吧。” 姜丹尼尔只轻轻一碰就放开,却在看到金在奂迅速变红的脸后,又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他嘴角:“还不明白吗,我是个一片丹心的人啊。”



07

人的确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人的内心情感总能打破所谓辩证,甘愿落入无数个第一次等待同样的坠落——“我没有办法不爱上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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